摘要:在目前的中国,艾滋病处于由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扩散的阶段,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以科学务实的态度来对待高危人群并且对他们进行预防艾滋的有效干预,这是中国政府的理性选择。今天的《新闻调查》将带您走进一个特殊的群体。
周生建:全开,春节都开机的,都没关。
记者:可是这样的话,你每天得接多少个电话?
周生建5:一天可能接20多个吧,平均20多个。
解说:随后,工作组开展了“123工程”,即在一座酒吧,两座公厕,三座浴室,安置了安全套售货机。
记者:你们在公厕里也安置吗?
周生建:安置。
记者:但是你这样环卫部门会不会出来管?
周生建:对。我们当时说得也比较技巧,没说是针对这个人群,从避孕的角度来考虑。
记者:就是说你们在去跟其他的政府部门沟通的时候,都不能明确地说出你们的意图?
周生建:当时没有。当时如果把意图说得太明的话,可能就放不进去了。
解说:阿国,重庆一家同性恋浴室的老板,也就是在他的浴室里,率先安置了安全套售卖机。
记者:来浴室的都是同性恋者吗?
阿国:基本上全是。
记者:你怎么判断?
阿国:因为我那个浴池的招牌门口打的是洗脚的,但是如果他进来问洗脚的肯定不是,我们就要拒绝。没有洗脚的,没有小姐,进来就是洗澡的就是了。
记者:进浴池的这些人当中,按照你的经验和判断,发生性行为的概率大概是多少?
阿国:一般来说的话, 40%到50%。
记者:将近一半人。买的人多吗?
阿国:买的不是很多,大概30%。
解说:为了进一步地普及安全套的使用率,周生建他们改变了策略,他们决定由售卖安全套转变为免费发放安全套。
周生建:我们的志愿者选择了酒吧,利用酒吧星期六、日人比较多的时候,去发放安全套,发放一些防艾的小册子,发放朋友通讯的这些书。
记者:你这些安全套来源是从哪儿来的?
周生建:都是我们计生委免费给我们的,所以计生委当时的领导都对我们的支持很大。还有张老师,也给了我们一万安全套,数量上我们有充足的保障,去年我们发放了14000多安全套。
记者:在干预之前,他们买安全套的比例大概30%,等工作组在这里免费地发送之后,取用的人比例是多少?
阿国:50%-60%。
记者:免费和售卖的只不过差一块钱,一块钱并不是多高的数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阿国:还是宣传力度。
记者:你的宣传画贴在什么位置?
阿国:非常显眼的,换衣服的那个位置,每个人都能看见,进来过后就能看见。
记者:《朋友通信》每次都会去取吗?
阿国:对,每次都会去取,
记者:你为什么愿意去呢?
阿国:因为我拿回来的只有,他们争着看。
记者:他们能从这些书中得到什么呢?
阿国:信息。他们还是感觉政府的态度越来越宽松。
记者:这样的一种信息对这个群体?
阿国:会有一种帮助。
解说:在免费发放安全套之后,重庆工作组又率先针对男性性工作者,进行了艾滋干预。
记者:这部分人是同性恋人群当中,更为敏感的一群人。他们甚至是打击刑事犯罪的对象,你是一个政府的官员,你怎么来对待这个群体?
周生建:我们为这个人群,提供一些人性化的服务,为了阻止艾滋病的蔓延,是针对这种疾病,而不是针对他具体行为的支持。
解说:在周生建的引见下,我们见到了一个在当地比较有影响力,也成为了工作组志愿者的性工作者。
记者:那你们原先的圈子里头,对政府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小刘:很恐慌,很害怕。
记者:如果想到他们会介入到你们的生活,你们的反映是什么样的?
小刘:可能会拒绝这的。因为我们这个群体毕竟数量地狱生活吧,他毕竟怕别人知道。
记者:那你怎么会在周主任面前公开你自己的身份?
小刘:基于感谢吧。对我自己身体健康有利的一些东西。
记者:在为男性提供这样的性服务的时候,会很频繁吗?
小刘:有。
记者:是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小刘:大概一天有时候可能有4、5个人有过性的接触,
记者:这些人在跟你有了性接触的时候,他们会主动地使用安全套吗?
小刘:他们有的也提出戴。
记者:通常来寻找MB的顾客,都会是什么样的人?
小刘:有一部分是成家了,有一部分是离异的。
记者:你的意思他们当中的大部分人都有婚姻。
小刘:有婚姻,但是离异的,大多数都是再婚,也有现在已经是离异的。
记者:在这个状况下,如果他从这个群体中感染了疾病的话,就意味着他会?
小刘:传播给他的家人是吧。
解说:在意识到这些危险之后,小刘也积极地配合工作组进行防艾宣传。
小刘:正确地使用安全套,然后发一些图片,呼吁整个社会关注艾滋病。
记者:但是也有人会说,如果你们有机会接触到这部分人的话,也许你们应该向公安部门举报,也许你们应该履行现在法律上对你们的要求。
周生建:如果说举报的话,可能我们认识的这部分人被处理了,我们没有认识的这部分人可能转入地下了。感染更多的人,采取更隐蔽的方法感染更多的人。
记者:这些MB的这些人,他们现在使用安全套的概率有多高?
阿国:比以前提高很多了。
解说:重庆工作组还同时针对流动人口和农村同性恋者进行健康干预,由于他们工作组的杰出表现,马丁的防艾组织于去年11月正式挂牌。今年6月,卫生部出台艾滋高危行为干预方案,也将性工作者与男男性接触者列入干预的重点对象。2003年底,重庆彩虹工作组曾率先对重庆的270多名同性爱者进行了免费的艾滋筛查。
记者:筛查的结果是是什么?
周生建:一个人都没有。
记者:当时这个结果让你兴奋吗?
周生建:高兴了一段时间,很快我觉得也不是很真实的一个结果。
解说:就在我们采访期间,周生建突然得到消息,重庆的同性恋艾人群中新检测出一名艾滋感染者。
记者:你知道重庆出现第一例艾滋病的时候,你什么样的反应?
周生建:我心里非常沉重,总觉得我欠他什么。我觉得如果我们更早的介入这个工作,也许他就不会感染了。
记者:他是通过什么样的途径感染的?
周生建:无保护性的性行为。
记者:这意味着有很多人有着潜在的感染可能。
周生建:肯定有。
记者:对于同性恋这个群体当中感染艾滋病毒的筛查能够有多少能做到吗?
张北川:远远做不到啊,所以我们说真正做过筛查的人,不到百分之一,他怕进一步受到歧视,一个叫作性取向歧视,一个叫作艾滋歧视。
周生建:艾滋感染对每个人的几率都是一样的,只有在平等的基础上,抛开一切的歧视,我们才有可能阻止艾滋在中国蔓延。
解说:已经感染的大伟主动选择了退学,在北京治病,过着简陋的生活,并为一些卫生机构拍摄艾滋宣传短片,呼吁大家珍惜生命,并对社会负责。
大玮五:我在网上整整公开了一个月,我就公开自己是感染者,可能有人说过我,他说你真傻,你干吗公开自己的身份,这样对你不好,但是我觉得这样做,我心里很踏实。
解说:小雯已经与同性艾的丈夫离婚,并进行了身体检查,一切健康。
记者:你同情过他吗?
小雯:很同情他,我就觉得他以后的路可能比我还要难很多的。
解说:志愿者们依然与周生建一起日复一日地为这份事业奉献着。
记者:你们所做这个工作的目的是什么?
小杨:希望世界上得艾滋病的人更少一些。
记者:不管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小杨:不管他是异性恋还是同性恋。
崔子恩:人类是一个集体,任何一个细胞,任何一个肢体坏死了,这个人类也就坏死了,比如说一个癌症患者,他的某一个脏器出现了问题,那么这个脏器就会导致他整个生命的消失。同性恋也是人类的一个脏器,很重要的一个脏器,在我看来。
记者:在你的理解,这样一个群体在这个世界上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崔子恩:没有什么特殊的位置,就是他的位置。现在有一个特殊的位置,我希望这个特殊的位置消失。
记者:这么多年的艰辛努力,你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张北川:希望看到我们都在一起能够笑着谈这个问题,希望看到这不是一个问题了,有那么一天,肯定会实现的,我们都在彼此欣赏,彼此的选择,我们看到了爱得到了尊重,我想那是非常美的时刻。
(翼飞跳舞)
解说:目前,全国范围内,哈尔滨、沈阳、大连、青岛、南京,西安,北京、成都、重庆、武汉、杭州都拥有了类似的同志工作组。
演播室:目前全球已有两千多万人死于艾滋病,艾滋病是人类的共同敌人,不同国界、不同肤色、不同族群的人们都战在同一战场之上,在这里,科学、关爱、理解终将取代愚昧、歧视和偏见,而在防治艾滋的艰苦征程当中人类也一次一次的实现着对于自身认识的理性超越,张北川、周生建工作的意义正在于此。当然,有效的干预只是我们预防艾滋的手段之一,作为人类社会的一分子,自重自爱,尊重生命,远离高危行为,这才是人对于自身安全和健康的最大保护。
总制片人:梁建增 陈虻
制片人:张洁
编导:范铭
记者:柴静
摄像:李季 席鸣
录音:李宏卫
解说:姚宇军
助编:郭沫洋
责编:赵华 王琦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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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