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目前的中国,艾滋病处于由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扩散的阶段,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以科学务实的态度来对待高危人群并且对他们进行预防艾滋的有效干预,这是中国政府的理性选择。今天的《新闻调查》将带您走进一个特殊的群体。
大玮
张北川教授
崔子恩
周生建
大玮 同性恋艾滋感染者
张北川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性健康中心
小杨 小江 同性爱者
翼飞 同性恋者
小雯 同性恋者妻子
崔子恩 北京电影学院 副研究员
周生建 重庆市渝中区计生办
阿国 同性恋浴室经营者
小刘 同性恋者
在目前的中国,艾滋病处于由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扩散的阶段,在严酷的现实面前,以科学务实的态度来对待高危人群并且对他们进行预防艾滋的有效干预,这是中国政府的理性选择。今天的《新闻调查》将带您走进一个特殊的群体。
黑场:调频收音机调台的声音,交叠不同频道,切换,直至出现:“中国官方首次向世界公布有关男性同性恋人数及艾滋病感染的数据”,切换,又调回,声音逐渐清晰,出原新闻画面:中国政府卫生部门进行的一项最新研究调查显示,处于性活跃期的中国男性同性恋者,约占性活跃期男性大众人群的2%至4%,按此估算,中国有500万至1000万男性同性恋者。而根据卫生部去年底公布的数字,中国男同性艾者的艾滋病感染率约达1.35%。这一数字要比普通人群的感染率高将近二十倍。
解说:大玮,22岁,北京某高校的一个大学生,去年发现自己感染了艾滋。在接受我们采访时,他选择了直接出镜,不用做画面处理。
大玮:我叫大玮,我是一个同性恋,我也是一个艾滋病感染者。
记者:你清楚这样的镜头播出后,你的生活和你的家人会受到的影响么?
大玮:我就是想以我真实的身份来面对镜头,让更多的人来了解同性恋和艾滋病这两个群体。
解说:一年前,刚来到北京的大玮碰到一个让他心仪的男孩子。
大玮:“彼此都是很艾对方,都愿意为了艾,可能会付出一些”。
解说:于是,两个年轻的男孩子有了多次的性接触。
记者:你是在什么情况下去检查身体的?
大玮:当时我在大学里,我连续发烧了三四天。我当时在地铁站的时候,我看到濮存昕做的广告,然后我细细地看了一下,我觉得上面所写的症状跟我的症状有点像。
解说:心怀疑虑的大玮独自一人到北京市疾控中心做了检测。一个星期后,他拿到了检测报告单。
大玮:大夫把报单拿给我的时候,他说,你是HIV的阳性,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
记者:你是独生子吗?
大玮:对。是。
记者:你当时是明确告诉你父母你得的是艾滋病?
大玮:对。
记者:他们的反映呢?
大玮:我妈整整病倒了一个星期。我妈妈真的是想不通,他们知道我也不是那种坏孩子,所以他们根本想不到我会感染这个病。但是他们有一点不知道,因为我是同性恋。
解说:1981年,世界上发现的第一例艾滋病人是一个男性同性恋者。1989年,中国发现的本土第一例因性接触感染艾滋病的病人也与多个同性有过性接触。目前,我国的男同性恋人群的艾滋感染率仅次于吸毒人群。
解说:张北川教授,原青岛大学附属医院皮肤科主治医师,他是我国在同性恋人群中进行艾滋干预的第一人。多年来,他不懈地为同性恋群体的权利鼓呼,是男同性恋群体艾滋感染的权威人氏。
张北川:我们国家去年公布的数字科研报告,通过性行为被感染艾滋病的人一共占中国所有的感染者当中接近30%,这其中有1/3强的人是男男性接触者,那么我们考虑到男男性接触者,占所有成年男女朋友的百分比也不过才3%左右的话,一个是1/3,一个是3%,我们就知道男男性接触的感染几率比一般男女要高十几倍,或者说几十倍。
解说: 据张北川教授的个人调查,中国男男性接触者中,1998年的艾滋病病毒感染率为 2.5%,这一数字在2001年已上升至5.4%。
记者:你现在能够判断出来,是哪一次的行为,会是你感染的源头?
大玮:我的第一次的时候吧,我的感觉是。
记者:第一次?
大玮:因为那个时候,对安全的性行为根本就是很无知。
解说:而当大玮发现自己感染了艾滋的时候,他和这个男孩子已经分手,并且也早已失去了联系。
大玮:我查出来的时候,就是说,当我知道我自己是这个病了,我上网跟他留过言,我说我感染这个病了。希望你也去查一查,但是他没有给我回。
记者:中国目前的同性恋者当中艾滋病的感染率到底有多少?
张北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黑洞有多大,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他是谁,我们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感染了艾滋。
解说:由于人群基数较大,又经常伴有高危的性行为,男同性恋人群已经成为中国艾滋病流行和下一步施行行为干预的重点人群。那么,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群,他们又以什么样的方式生活呢?
解说:同性恋人群多年来一直生活在社会的灰色地带,由于他们相对隐蔽的生活方式,他们的世界不为大多数人所了解,但近年来,一些影视媒体的渲染和类似台北同性恋聚会被警方抓获的新闻,使得一提起“同性恋”,人们往往会联想到一个生活方式比较混乱的群体。
张北川:这个词在中国已经被污名化了。
记者:你指什么?
张北川:污名化了,后面捎带的就是不道德,就是乱交,反正就是乌七八糟的那些阴暗的东西。
记者:很多人是这样来看待同性恋者,觉得他们之间的交往更多的是基于性。
大玮:所以他们根本不清楚在同性恋里面确实也是有恋爱的。我自始至终可能都是在寻找真爱,因为我本身自己就相信真爱。
解说:同性恋们之间的情感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呢?我们在重庆见到了小杨和小江,他们在一起生活已经将近四年了。
记者:你们怎么形容这种情感?
小江:爱人。
记者:你们这种生活的打算能够做到多久?
小杨:已经策划到40岁了,暂时。
记者:基本是10几20年以后的事情。
解说:小杨和小江最初是在网络上认识的,他们都喜欢用歌曲来表达彼此的感情。
小江:特别是《我愿意》这首歌,然后打电话的时候我经常叫他在电话里唱给我听。
记者:你为什么特别喜欢他唱这首歌,你觉得这首歌传达的是什么?
小杨:好像那种为你可以放弃一切的那种感觉,当时我是专门去学的。
记者:真的吗?你还记得不记得,能不能唱一小段。
小杨:(唱歌 )
解说:当时,小杨和小江并不在一个城市。
小江:彼此的思念,写了很多信。
小杨:我给他写过信了我说我会来,结果过去之后信还没到。太想他了,然后就直接坐车过去了。当时是每次只要看到有婚车的经过,我都会去祝福人家,我就觉得祝人家白头偕老,上天会感动的,他也会让我白头偕老的,就这样子的。
解说:实际上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同性恋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在中国古书上也有断袖之癖的记载。历史上大量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哲学家都是同性恋者,象苏格拉底、柏拉图、米开朗基罗、毛姆、惠特曼……优秀的同性恋名人数不胜数。 但是,因为与传统的社会习俗相悖,直到今天,同性恋群体依然是一个被极其边缘化的群体,经常视作异类,不被主流社会接纳。
张北川: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刚刚20岁的孩子,他的孩子本身是同性爱者,那个母亲告诉我,我早知这样他生下来我就该把他掐死。
解说:有同性恋者在给张北川的信中写道:我们这种人生到世上就注定被打上了不幸的烙印,注定了绝大多数人的一生都是灰暗的。许多同性恋者在最初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就经历了艰难的过程。
翼飞:那会儿觉得全世界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是这样的。不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自己很苦闷,觉得这种现象是一种不健康的,是一种病态。
记者:你认为自己的性取向是一种疾病?
翼飞:对。我记得我在高中的时候,我就把我家里拿给我学钢琴的钱找心理医生。
记者:找心理医生?
翼飞:曾经强迫过自己。
记者:怎么强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