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是2010年左右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候加入的NGO组织，当时谈了个朋友刚刚闹分手，心里失落、无助，恰好在牡丹园闲逛，碰到了那个做公益组织的人，他是个很能说的人，当天给我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他说有个老头在澡堂里张着嘴别人就把那东西喷到他嘴里了

我是2010年左右在人生最迷茫的时候加入的NGO组织，当时谈了个朋友刚刚闹分手，心里失落、无助，恰好在牡丹园闲逛，碰到了那个做公益组织的人，他是个很能说的人，当天给我讲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他说有个老头在澡堂里张着嘴别人就把那东西喷到他嘴里了，后来他的嘴里就查出了性病，后来可痛苦了，提醒我们别去澡堂子乱玩，其实那就是一种半开玩笑似的调侃，但我从那以后意识到了疾病防范的重要。而后我就跟着这位朋友做起了公益，当时我理解的公益活动，主要就是在公园里发放安全套和润滑油，我们针对的人群主要是MSM就是男男性接触人群，后来我们的队伍扩大到了酒吧、洗浴中心、厕所，用他的话来说就是：男同志们床上、床下的事，我们都要插上一脚，就是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起初我觉得都还好，志愿者都在辛勤劳动，默默奉献，感染者也第一时间发现，及时治疗，功德无量，可是随着我深入，我越做越会产生几条疑问：这些“公益组织”是如何做到免费检测艾滋病性病甚至还能给参与者补助的，他们真的不需要成本吗？靠什么维持运作？做这些真的吗？难道真得像负责人嘴里所说，我们都是一分钱不挣还倒贴钱吗？

第一个我发现的问题就是，抽血或者做口腔检测的，为什么有的小组给检测者补助，有的不给？给补助的就会偷着跟我说：你看，那些没给补助的人，是把钱贪污了；而没给补助的人会说：给补助的，是把你们的血抽了之后，分成若干份，血样会卖给一些科研机构，他们给你30 50的补助，其实背后能赚300 500，那时我也到底不知道该相信谁，只是知道，原来公益组织还能通过这种方式赚钱？

后来在一次开项目例会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原来有一些海外和国内的项目在支持着这些小组的基本开销。像全球基金、盖茨美林基金会的一些项目。 因为你知道在中国注册NGO组织的条件是非常苛刻的，我们这种民间的志愿者组织注册那种国家承认的NGO组织是几乎不可能的，我们小组也要做项目，这些对接的项目有国外的以及国家支持的一些项目，项目都是直接走公对公账户的，但我们注册不了NGO啊 怎么办，只能临时找一些成立有公司的同志帮忙把项目经费代收一下，于是收钱有公司的人就在这钱上打了歪主意，既然你的钱从我这里流入，你必须要给我30%作为回扣，少一分我就不接收！人家态度就是这么坚决，30%啊，这些人真的心太黑了，连给人家检测治病的钱你们都要去挣！但没办法，项目下来的急，你没账号，人家就没法给你打款开项目，回头这项目就被别人拿走了，这钱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啊！这就让这个中间人大捞了一笔。其实当初我还觉得这些被隔了一块肉的公益小组挺冤的，觉得经费到时候肯定是会很紧张的，但后来我发现，即使是被抽掉了一部分，剩下的资金，也大部分进入了公益小组负责人的腰包，而且几乎每个公益小组都是这么干的。其中一个负责人的话说：咱北京这公益圈里，每个区县就这几块料，谁还不清楚谁的底细啊。

但这些拨下来的款应该是用来干什么的？组织外展的材料费、人员补助、车马费用等，但是有时候负责人会在这种外展会上做手脚，比如买一些便宜的东西，少买点礼品，少请一些人，这样油水就抠出来了。但最不能让人容忍的就是，请来的义务志愿者，原本都是有交通补助的，有些负责人都不会告诉他们应该领取这笔钱，白让他们干一天就走了。拿这笔钱堂而皇之地就进了负责人的腰包。在填写外展人员干预数和检测人员表格的时候，往往夸大其词，比如我干预十个人，可以写50个，检测10个人，可以写20个，但是检测不能太明显，因为要抽血或者试纸条，他们就会找同一个人频繁反复地抽血或者口腔检测。这样做的好处是，可以在项目总结会上多报一些人数，因为基金会是按人头给钱的，只要不是太夸张，都是过得去的，那报的人越多，申请的经费就越多。

在我们城八区都会有各区县的疾控中心，每个疾控中心都有若干公益小组为这些疾控中心提供男男人群的检测和感染者关怀服务，这些公益小组之间也都是竞争的关系，因为都想
拿到项目拿到项目，能养肥好几个人，何乐不为？所以在项目的会上会下，明里暗里，就开始明争暗斗。我记得有一次，一个小组负责人联系到了我，说让我写个材料，起初我不明白写什么，他说你只是写就行了，还给我讲了一堆另外一个公益小组的坏话，我当初真的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像是真的，我就写了，还发了匿名挂号信给他们小组的上级单位。可后来我才知道，我是被人当了枪使，人家根本没有做过我信上写的那些事，我是捏造，那之后，我很久脑子都是很乱的，因为我自责， 我愧疚，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助纣为虐，我的良心经受不住这种考验。

再后来，突发了一件事，让我彻底改变了想法，也是我从事hiv检测志愿者的转折点。我彻底从中退了出来，是因为这件事：我的一个朋友突然由hiv阳性转为艾滋病，当时肺炎状况已经很严重了，这段经历我以前说过，我就不详细多说了，当时情况很危急，送到了医院，立刻住院治疗，我和另外一个朋友，都有自己的工作，但我们请了3天假，由于临时需要钱，我们都借了钱为她垫付了住院费。我们这时实在是有点顾不过来了，因为他的艾滋病治疗费用可能会很昂贵，他的家人还没有到达，我想，既然有公益组织，我们是否可以向他们求助一下？但是打了一个电话，另一个电话，又一个电话，我联系了三四家，我的心，彻底凉了，他们要么就说自己在忙，要么就把这事往外推，说他们也无能为力，应该让医院或者慈善机构负责。公益组织不是有感染着关怀这项服务吗？为何到了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都退缩了都在躲着我们？我当时真的很失望，是人生中从未感觉到的失落，看着好友可能就要离我们而去了，最该帮他们的组织却不闻不问见死不救！不过还好，我的朋友他吉人天相，关键时刻挺过了难关。但从那以后，我真的看清了这些组织的面孔，也就慢慢不再做公益了。

每个从公益组织出去得人都会这么说：他们啊，专坑我们这种人，说的他们不挣钱，都是做义务的，其实，捞的油水比谁都多，要不然能吃那么肥。或 公益组织不挣钱怎么运营，都是套路；

又过了一段时间，听说国家查的严了，监管力度加大了，审批项目也变得困难许多，有一些公益组织维持不下去了，面临倒闭的危险，有的则已经倒闭了，听到他们维持不下去，我其实心里不是惋惜而是一种庆幸。我希望这是好的方向，我真的祈求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每一个来这里做志愿者的青年，当初都是怀揣一份美好和一份为社会做公益的毫无功利心进来的，但当他们深入到这里，发现他如此的肮脏，他们要与这样的肮脏同流合污、学会昧着良心说假话、造假表格、揭发别人，那颗善良的心会被这样的肮脏玷污殆尽，这是何等的可悲！

左手是金钱，右手是良知，朋友们，你会选择那只手呢？